叶清眉

[霹雳·苍莲苍]天涯路

CP苍&一步莲华清水无差,部分设定与原剧有出入,莫深究。

 

 

章一 银鸰应有信

 

封云山的风景比圣域好些,四季如春,鸟语花香,嫩绿枝条斜过眼前,隐隐有瀑布冲刷的声音传来,一步莲华往苍的居所来的时候,远远地看到过一袭紫衣飞上了高处。他到了房门前,往屋顶寻去,堂堂玄宗六弦之首,正在给鸟修巢。

虽然早过了喜爱爬篱上树捉蝴蝶的玩乐年纪,苍与封云山的原生住民们一直亲近,尤其喜爱鸟类,给鸟修巢是他除却茶道与弹琴之外的第三大爱好,晨送暮迎,冬去春来。

不知好友前来,是苍怠慢了。

好友总是这般爱鸟,因为它凌空振翅,志存高远?一步莲华无声无息地一挥手运掌,恰好把挂在苍淡茶发梢的一根羽毛吹走,那时苍已在三境论道之中夺得鳌首,在玄宗一时风光无两。

是因为即便路远迢迢,它们皆会泣血而回。

一步莲华淡然一笑:温存长情,真是符合你之脾性。

他心说你以鸟传信,寓意为何,吾亦了然于心。

——日后不论陷于何种危难,吾总是相信,温存长情的你会回来的。

 

彼时玄宗尚人丁兴旺,圣域亦英杰辈出,魔祸未起,乱世未至,苍已列位六弦之首,一步莲华已成大日殿主事,二人作为玄宗圣域的杰出代表相识相交,却也早知,他们面对的是一条一去难回的路。

 

苍带着一步莲华去天波浩渺。从封云山的传送法阵过去,还要经过一阵地形复杂的蜿蜒小路。那是坐落于苦境边缘的一处玄宗基地,建在怒山边上一块很高的山石上面,因为用玄宗秘术设了结界,几乎没有鸟兽能进入。苍亲手设计布置的地方,自然也是清澈宁静的所在,适合君子交心、焚香抚琴。一步莲华来玄宗交流论道,闲暇时分,苍总是带他来这里。

天波浩渺观景台上有一独亭,面对一片沧海无垠。苍弹得一手好琴,又沏得一手好茶,本人是仙风道骨的好气质,一步莲华在旁边垂着一双眼,再熟悉不过面前人的模样与心绪,也难以想象这般出尘的人涉入浊世的样子。

他说好友,你今日弹得心不在焉。

苍的指尖顿了一顿,吾在三境论道会之中,结识一名苦境至友,也是修道之人,恋上了一名女子,然而根据吾之测算,他陷于此情,不日必遭天劫……吾实在担心他之安危,好友,你怎么看?

他遭天劫,非是因动心之故。有心仪之人,却与天地何干?至于人之命数,你应与吾一样。记得我们初见时,师尊问我们的话吗?

 

——若为玄宗存亡,即使知前路腥风血雨、万千凶险、九死一生,你可去得?

——若为苍生天下,即使要遭受修业酷刑、毁谤加身、世人冷眼,你亦去得?

你我答案,皆是相同。天意难违,便奉其道,心有所念,一意向前。你那位好友,当也是一样。

 

苍拨了一下琴弦,好友,听你这么一说,我反倒有些羡慕他。

怎么说?

你我可能未及体味那般浓烈炽热的情感,就已得道成佛了。我们或许可以长命百岁,然而这么漫长的岁月里,连为一个人豁出性命心痛遗憾的机会都没有。

……也未必然。

苍按下怒沧琴弦:……什么?

一步莲华望着杯中香茗映出的清浅眉目:你对身边的人,不会生出比对天地万物芸芸众生多一些的感情吗?

当然有,比如师尊,比如师弟师妹,再比如好友你……然而,这些是不一样的。你会如同无双爱练云人那般爱我吗?

对上苍紫灰色的双眸,一步莲华端着茶杯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紧了一紧,嘴上却从容应道,那重要吗?太上忘情并非无情,你知道这一点就足够。

也是。苍低下头,抱歉,该是我招待你,却劳你为我排解心绪。

一步莲华抬头看海上升起的明月,忽而轻声道,你我各有天命,虽然吾无法时刻陪你,但世上有一步莲华一天,红尘之中,便不会只你苍一人。

 

苍复又奏起琴曲,浮云舒卷,清风明月,天地帷幕之间,唯主客二人。他们生命中最波澜壮阔的故事还未开始,那一句承诺埋在月色里,却活了很久很久,久过玄宗与圣域。

 

章二 世路如许劫

 

——若为玄宗存亡,即使你知前路腥风血雨、万千凶险、九死一生,你可去得?

——若为苍生天下,即使你要遭受修业酷刑、毁谤加身、世人冷眼,你亦去得?

苍呛了一口血水,咳……这未免也应验得太快了一点。

 

月华之乡,道魔大战,即使有圣域来援,与异度魔界大军的实力仍是悬殊,加上玄宗地气遭到门内叛徒破坏,先前所设的封魔之阵被破,四处封印据点已被攻陷其一。圣域玄宗被一路血洗,死伤惨重。一境气脉被毁,等于失了命门,纵然玄宗宗主拼尽一身修为送得六弦冲出封云山,战局也是颓势难转。六弦之首纵有通天之能,也难独对魔界千军万马。

苍一生鲜有被逼迫到如此狼狈的时刻——白虹出鞘染尘,天波怒潮曲未成而弦已断,自己先因地气之事受创,又一力掩护师弟师妹逃出重新布阵,内伤早已压抑不住。

一个道光影急速赶来稳住他的身形,温暖的真气灌入后心,带有圣域的清圣佛气。

能支持住么?

是一步莲华的声音。

苍牵住来人的手,冷汗不止,摇了摇头:师尊将玄宗道令予我,是之前就对下的暗号,他……他要我率领六弦脱出战圈之后里应外合,与他共同发动玄宗千古封印之术,以封云山为基点强行催动三角封印,赌上玄宗所有人的性命,封印玄宗和魔界……

他支撑着抬起头,望向来人,紫灰色眼眸中一片冰雪:六弦之首临危受命,断不能让这数千条人命白白牺牲。如今敌众我寡,这是圣域玄宗唯一的胜机。

他说,你该知道,我们别无选择,一步莲华,帮我好吗?

他叫得恳切,或许是知道往后很长一段时日都不再能这般唤名了。封印乃玄宗禁术,一旦施行成功,包括施术者在内的千万兵马将被推入异空间。而以封云山为基点的决定下得突然,一旦施行,除却玄宗全体人员讲将绝于尘,在封云山境内的一半圣域人马也将随之牺牲。而施术时命门大开,稍有差错便功亏一篑,魔兵杀声近在咫尺,四野皆有伏兵分支围堵,六弦早已分散各处确保魔兵不脱出封印范围。在场有功力护他施法之人,唯有这位大日殿主事。

……我明白了。天子,速召回外围残余兵马,务必封印结起之前离开此地。一步莲华瞬间做了决定,对身后的蓝发僧人下达了指令。

善法天子还欲说什么,一步莲华又补了一句,我留下为弦首护阵,其他事情,等吾回去再议。

……是。

 

后来一步莲华想起,觉得他们像是已死别过一回。然而这离别又像是千万次惯常的道别一样,苍说我走了,一步莲华说好。千万不舍却没有挽留。

我看着你,便知道玄宗气数未尽,有弦首在一日,就有玄宗一线生机。我不用提醒你长路迢迢泣血而回,天时一到,该回来的,一定会回来。

会回来就好了,哪怕苍再回尘世之日,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一步莲华。

哪日自己进入轮回,如果苍在场,大抵也会是这样送行吧。

他们太过相似,瀚海虚怀的外表下藏着破釜沉舟的烈性,可以粉身碎骨,拼得同归于尽。苍封印的时候还不知道一步莲华亦决定放弃圣尊者之位,一肩担下释放恶体罪责,自封七窍大刑,修习梵海神击——而万圣岩从古至今,从无人在这样的酷刑中生还。

 

所幸一步莲华还是活了下来。圣域因为受损过重而封闭,他作为其中功力最深厚者成为大日殿的圣尊者,修成梵海神击之后,圣尊者偶尔会去已经空无一人天波浩渺,除却早已绝迹于世的玄宗门人,也只有手持阴阳镜仪的一步莲华可以进去这个地方。

没有人烟的天波浩渺萧瑟荒冷,月色星辰都显寒凉,只是大日殿的最高指导总是喜欢在独亭之中,有时沏一壶茶,半壶倾入沧海,有时便什么也不干,就在那里枯坐一宿。

像是怕忘了谁。

 

章三 草木知我意

 

六弦之首略通歧黄之术,望闻问切对症下药,更因武学造诣颇深,擅长以运功和药理结合治疗。天波浩渺后面就是怒山,千年不改其貌,十分方便就地取材。六弦脱出封印时功体受损严重,就是被弦首这么一帖一帖修补了回来。因此,六弦个个皆练得一手晒药捣药煎药的好本领。

赤云染和白雪飘尚在的时候,会把苍检好的草药用竹匾盛了,摊开在太阳底下晾一晾,然后默契地分工,一个负责称量捣药,一个负责生火煎熬。不过给圣尊者疗伤的草药,还是弦首亲自挑选、称量、捣药,眼见着原样下了砂锅才放心。苍看着火苗不紧不慢地舔着锅底,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。嘱咐翠山行盯着火候,自己回丹房去了。

天波浩渺的丹房内也是烟雾缭绕,屋角还熏着白芷和苍术,墙上挂着针灸穴位图。苍回来的时候,一步莲华已经坐在蒲团上睡着了。垂落的白发遮掩了眉目,袈裟洁白,佛珠松松垮垮地搭在手上,看起来竟有几分萧索寂寞。

旧伤未愈新受一掌,又为风水禁地之事日夜操劳奔波,加上恶体屠戮入世为祸,万圣岩下了最后指令要他尽早除去恶体。出关前的担忧尽数成真,又增添了新的变数,纵是圣佛之境,肉身也禁不住这般身心疲累。

千百岁月并没有在佛者面容上留下痕迹,只是兜帽与长发的阴影之下藏了太重的心事。一步莲华几乎不会发怒,心绪不佳的时候也只是抿着唇沉默不语,加上他习惯闭着眼,更无从探知他的情绪波动。

也正因为他这般超于常人的淡定,若是显露出了常人可以察觉的情绪,那便是超于常人的难过——比如得知善法天子与紫宫远的死讯的时候。

那张传单他也见过,莲华恶体血洗紫宫世家的传闻沸沸扬扬,是是非非漫天如雨,这是一步莲华预料之中的考验。恶体的事情像是生长在背阴处的绿苔,阳光照射不到,唯有一步莲华知道如何处理,苍亦默契地对这桩事缄口不提。而因为风水禁地失去的人命,就是心口上结的疤。

 

苍看着一步莲华的低垂的眼睫和抿起的唇角,弓起的腰上微微凸起的骨骼,忽然很想过去抱抱他。指尖在道袍中绷紧了掐了掐手心,却终归没有,只是走过去在一步莲华旁边坐下,一步莲华身上有很好闻的檀香,至今也没有被清苦的药香盖过去。苍轻轻唤道,圣尊者。

一步莲华睁开眼,绿色眼眸透出一瞬而逝的凌厉杀意,那是武者惯常的警惕。看清楚来人后又消失无踪,一步莲华有些茫然地道了声,吾竟然睡着了吗……药煎好了?

还有一个时辰呢,我先过来看看你,累了就躺下吧。

天波浩渺的丹房整洁素净,是可以就地躺下的。一步莲华确实大半月没合眼,倦得很,就真的躺下了。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夕阳穿过窗格洒在苍的淡色头发上,淡雅又高贵,虔诚又孤独,反射的温柔光晕赶在他阖上眼睛前投入视野,把黑暗逼到了角落去。

都会过去的。一步莲华含糊地说了一句。

惹上麻烦的是你,怎么是你来安慰吾?苍笑了笑,吾本来还想留好友在天波浩渺过夜呢,自从封印中脱出,那间客房就不曾住过人了……

一步莲华没有回应,他已经睡着了。

 

——最后一个疗程,劳烦你了。

——你我交情,何须言谢。

——好友医术日益精进,日后行走江湖,既能行侠仗义又可悬壶济世,可是比我有用多了。

——没有好友渡化众生,吾又能救几人呢?

……

 

天完全黑了。月色当空皎洁柔和。丹房还是原来的布置,晒药用的竹匾收在墙角,所有的变化在表面抹去痕迹,一派云淡风轻。

一个低沉轻缓温柔的声音复述着当时的细节。

天波浩渺只有苍一个人。

 

章四江海静无声

 

一步莲华从丛林里站起来,周围是驱不散的雾。他的眼睛看不见了,听觉理应更加敏锐,然而这个世界毫无声响,大概是空间太过广阔,远远超出他的掌控的缘故。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探入风水禁地的情形,却又觉得这里并没有那样杀机四伏。圣尊者的淡然数千年如一日,不管置身何地皆不惊不怒不惧不怕,什么都感知不到,干脆就在原地等。

于是他就听到了衣衫曳地的声音,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。他感到有柔和的月光洒下来,甚至听见草木摇落、秋晚飞霜,那人每靠近一步,仿佛就有无尽的图景在脚下蔓延开去。他甚至能听到有水流从脚边匆匆而过,迎面吹来的风有腥咸的气味,他才想起自己是在江海渡口,正要悬帆远航。他听到来人唤他,一步莲华。

他笑着应了一声,苍。

苍向他走过来,手里提着一盏灯,灯光所及之处的浓雾都散开了,他说我寻你很久,是它指引我找到你。

说着他把灯递过来,那是佛者的双眼,被术法小心地保护起来,该物归原主。

一步莲华没有接,即使失去了双目,苍也能感觉得到他在专注地看着自己,他说,好友,你清减不少。

苍生浩劫,命星明灭。剑鞘之中多了一把剑,天波浩渺与天外峰的添上几座新坟。方才他亲手埋葬在大战中死去的战友和同修,在风雨中淋漓了一身的泥泞,每一滴都是惨烈的牺牲和沉重的别离。

而此刻的他,不挂剑,不携琴,换上了最简单的单衣长衫,带着一步莲华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的东西,穿过重重的黑暗,寻他一位早已离世的挚友。

高僧圆寂,向来是火化后化出舍利葬入佛塔,万世供奉传颂,一步莲华却是进入轮回便消散天地。反而让苍觉得他无处不在,青青河边草,庭前柏树子,鸟兽虫鱼,山河大地。他在何处何地喃喃自语,都觉得一步莲华能够听见,一步莲华能理解,那是天上人间,辗转千年之中,与自己最相似的灵魂。

他说吾听闻了异度魔界恶体之结局,总算吾还剩一个好友,我来看他的时候,不用背负这么深重的愧疚和不甘。

苍闭了眼:所以吾来见你……我只敢见你。

 

从前吾有无奈心绪,也总是想着去找你。与你一起好像靠着大海,心便不自觉地静下来。不知一步莲华来生可还会这般幸运,不论是高山流水或者是十丈红尘,都有这样的知己。

这个东西……一步莲华指了指那盏灯,那里有与他一脉相承清圣佛气,吾用不到,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罢。

你要送我什么的话……那只银鸰还活着的话,送我做个伴可好?

好。

苍化出银鸰,术法变出的小鸟儿扑腾了两下翅膀,活泼地啄了啄六弦之首的脸颊,然后一溜烟儿扑上圣尊者的肩头。

那么这回,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。

算是成全好友私心。苍抬眼,琥珀色的眼眸隔着水雾看着他,右手的拂尘往左臂一搭,虔诚又庄重地行了一礼,说,让吾做一步莲华此生度化的最后一人罢。

他端得虔诚又郑重,好像在说一句情话,其实那与情话也没什么分别,晚秋的天气竟然就开始下雪,远处的山势在雪中都缓和下来,若隐若现如一弦琴音。

一步莲华将手搭在苍的手上,轻轻握住,你还需要吾度化吗?

苍,我一开始便知道这里是哪里。

这里是你的心。思之存念,想之着欲,却又过千山而不知倦,渡江海而静无声……吾太了解你了,你不是会耽于过去的人。你会悲伤,你会伤痛,但你不会放弃,不会停下。记得如月影对我们说过的话吗?留下来的人背负重建世间秩序的命运,世间有你一日,便一日不会放弃你的天命。

我会去得平静安和,如你所念所愿。而你要去的地方才是真正天海茫茫,从此岸到彼岸,即便是吾,亦无法护航了。

只有报以一片冰雪。

这里是千山万水的心脏,吾之回应,便是一片冰心,浸在玉壶之中。

 

章五 华发几多轻

 

方丈手中的佛珠拨过一颗,问道,后来呢?

吾再没有见过他。道者摇摇头,肉身已灭,元灵不散,支撑到异度魔界大战结束,也已经是极限了。他把双眼留给我,我便知道他一去不回。

没去寻他的转世吗?

道者淡淡地笑了笑说,不需要。

将他的双眼留在这里,施主当真舍得?

这双眼的主人曾经告诉我,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。

 

紫衣宽袍的道长当日便走了。传闻中的六弦之首仗剑携琴,仙风道骨,早已消失江湖数年,他却是青丝成雪,孑然一身。以至于寺中年轻的僧侣回忆起他不期而来又翩然而去的那一日,皆以为是天上来宾,梦中来客,唯有那双置于佛像之上的高僧之眼,灼灼明目,无比真实。此山因天灾之故,佛脉受创,神像蒙尘,却因得此至宝,佛气沛然回转,香火不断,因而重获新生,又三年,佛寺为纪念这双眼的主人,更名为莲华寺,传为美谈。

并没有人知道,道长走的时候回头看参天古木之中的巍然佛寺,轻声说你陪我走过了太多人间烟火,终于可以在此听晨钟暮鼓,世事清平。

微风吹动秋草花树,夹杂萧瑟虫鸣,菩提树叶应风而落,挂在道者已经全然转白的头发上。他拈了一片来看,死与生的轮回在释迦摩尼慈悲的眼底循环不息,淡然而又释怀的面容,竟和那早已离世多年的佛者有几分相似。

天光如水,云霞缱绻燃烧,一声鸟鸣啼破长空,道者笑了笑,转身走入淡金光芒里。

深山曲径,不见人迹。

 

-完-

 

叶清眉

2016-9-23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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